 周力应瑞瑶：农户参与专业合作社的意愿研究——基于南京市的农户问卷调查
农户参与专业合作社的意愿研究
——基于南京市的农户问卷调查
周力 应瑞瑶
（南京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95）
摘要：基于课题组2007年对南京市溧水县农户的问卷调查数据，本研究运用了描述性统计和Binary Logistic选择模型，实证分析了农户加入专业合作社意愿的影响因素。结论表明：劳动力供给、专业化水平、对合作社的认知程度和主观判断等因素显著影响着农户的加入意愿。可以推论，实施“合作社培训工程”以及将政府职能“由扶持向服务”转变，将有利于农户加入意愿的提升，有利于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发展。
关键词：农民专业合作社 问卷调查 加入意愿
2006年10月31日第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四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将我国的农民专业合作社定义为“在农村家庭承包经营基础上，同类农产品的生产经营者或者同类农业生产经营服务的提供者、利用者，自愿联合、民主管理的互助性经济组织。”实践中，合作社往往具有多种经济作用（Alfred Hanel，1995），而我国目前的农民专业合作社多数比较松散，大多停留在一般性技术服务层面（应瑞瑶，2006）。
Torgerson，Reynolds和Gray（1998）曾把不同类型组织的目标分成三种，即获取利润、获取服务、实现理想。对于农户而言，加入农民专业合作社无非是为了获取服务以实现利润。在合作社增收绩效显著的前提下（孙艳华等，2006），通过发展合作社来推动农民增收正是新农村建设的有效途径，研究农户加入意愿以提高农民组织化程度已成为学界一个重要的议题。
一、调查方案与样本分布
本研究选取溧水县为调查对象，主要原因在于该地区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发展具有较强的代表性。溧水县以特色产业为主导，积极探索发展农民专业合作社，自1997年以来，先后创办了蜂业、山栀、棉花、蚕茧、甘蔗、山芋等专业合作社，截至2006年底，溧水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数量达33家，约占南京总数的15%，各专业合作社在产前、产中和产后服务方面，发挥着十分有效的作用。
本次调查主要涉及溧水县的白马、洪蓝、晶桥和永阳等镇，通过入户调查的方式，共发放问卷350份，收回有效样本数为299份，样本有效率为85.4%（有效样本的具体分布请见表1）。
表1样本的乡镇分布
白马 洪蓝 晶桥 永阳 其他 合计
样本数 69 50 94 74 12 299
比例（%） 23.1 16.7 31.4 24.7 4.1 100
如表2所示，被调查的农户户主中，男性占90.6%，女性占9.4%。户主平均年龄约为48岁，其中，30岁以下的占1. 4%，31-40岁占20.1%，41-50岁占34.5 %，51-60岁占35.0%，60岁以上占9.0 %。被调查的农户中，文化程度在小学及以下占9.7%，小学文化的占29.8%，初中文化的占46.5%，高中及以上占14.0%。样本的总体分布比较合理，与现实情况相符。
表2 受访农户户主的基本情况
户主特征 样本数 比例（%） 均值 标准差
性别 男 271 90.6 1.09 0.29
女 28 9.4
年龄 30岁以下 4 1.4 48.63 9.25
31-40岁 58 20.1
41-50岁 104 34.5
51-60岁 106 35.0
60岁以上 27 9.0
文化 小学及以下 29 9.7 2.65 0.84
小学 89 29.8
初中 139 46.5
高中及以上 42 14.0
注：在计算均值和标准差时，本文分别给虚拟变量赋值：性别中，男=1，女=2；文化程度中，小学及以下=1，小学=2，初中=3，高中及以上=4。
二、农户参与专业合作社的现状
在有效样本中（如表3所示），参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样本数为141户，约占样本总数的47%，未参与的样本数为158户，约占样本总数的53%。各地区农户参与专业合作社程度分别为：洪蓝56.0%，晶桥55.3%，永阳37.8%，白马31.9%。
表3社员与非社员的样本
社员 非社员 总计
白马 22 47 69
洪蓝 28 22 50
晶桥 52 42 94
永阳 28 46 74
其他 11 1 12
总计 141 158 299
社员加入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平均年限为2.45年，如表4所示，加入合作社1年及以内的农户有21户，占社员样本总数的14.9%；加入合作社2年的农户有57户，占社员样本总数的40.4%；加入合作社3年的农户有54户，占社员样本总数的38.3%；加入4年及以上的农户有9户，占社员样本总数的6.4%。可以看出，绝大多数的农户都是最近3年加入农民专业合作社的。
表4 农户加入专业合作社的年限
加入年限 样本数 比例（%）
1年及以内 21 14.9
2年 57 40.4
3年 54 38.3
4年及以上 9 6.4
注：加入合作社的样本数为141个。
从农户参加专业合作社的途径来看（见表5），在被调查的加入合作社的141户中，43.3%的社员是由村委会动员参加的，29.1%的社员是自己主动找上门的，17.7%的社员是由大户或者企业动员参加的，7.8%的社员是邻居或亲友介绍参加的，1.4%的社员是由政府动员参加的，以其他途径加入的有0.7%。可见，农户主要是由村委会动员或自己主动要求而参加的。
表5农户参加专业合作社的途径
途径 样本数 比例（%）
村委会动员参加的 61 43.3
自己主动找上门的 41 29.1
大户或者企业动员 25 17.7
邻居或亲友介绍 11 7.8
政府动员参加的 2 1.4
其他途径加入的 1 0.7
合计 141 100
注：加入合作社的样本数为141个。
表6显示了农户参加专业合作社时的缴费情况，在被调查的加入合作社的141户中，有70.9%的合作社成员加入时不须缴费，有29.1%交了股金，有12.8%交了会费，还有12.8%既交了股金又交了会费。
表6农户参加专业合作社的缴费情况
样本数 比例（%）
不缴费 100 70.9
交股金 41 29.1
交会费 18 12.8
既交会费又交股金 18 12.8
注：加入合作社的样本数为141个。
在被问及参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好处时（见表7），被调查的141户社员中，认为加入合作社对“减低生产资料费用”有好处的占68.8%，没好处的占31.2%；认为加入合作社对“提高产品销售价格”有好处的占73.1%，没好处的占26.9%；认为加入合作社对“稳定产品销售价格”有好处的占56.7%，没好处的占43.3%；认为加入合作社对“提高农产品质量”有好处的占68.8%，没好处的占31.2%；认为加入合作社对“减低销售费用”有好处的占70.9%，没好处的占29.1%；认为加入合作社对“得到技术培训”有好处的占83.7%，没好处的占16.3%；认为加入合作社对“得到比过去更好的技术服务”有好处的占76.6%，没好处的占23.4%。
表7农户对参与农民专业合作社好处的认识
有好处 没好处
样本数 比例（%） 样本数 比例（%）
减低生产资料费用 97 68.8 44 31.2
提高产品销售价格 103 73.1 38 26.9
稳定产品销售价格 80 56.7 61 43.3
提高农产品质量 97 68.8 44 31.2
减低销售费用 100 70.9 41 29.1
得到技术培训 118 83.7 23 16.3
得到比过去更好的技术服务 108 76.6 33 23.4
注：加入合作社的样本数为141个。被调查农户对7项选项可以多选。
三、农户加入合作社的意愿分析
（一）模型及变量
农户作为理性的经济人，其加入合作社的意愿则是基于成本与收益的比较，该意愿的影响因素主要涉及以下四个方面：
1．农户户主的个体生理特征。由于合作社是劳动者实现共同目的的联合自助组织，是弱势者的劳动联合体（牛若峰、夏英，2000），这意味着处于相对弱势的农户加入意愿更强些，可以推论，女性比男性更有意愿加入、年纪大的农户比年纪轻的农户更有意愿加入。
2．农户户主的认知能力及水平。按照Cook（1995）对合作社发展周期的划分，目前我国的合作社已走向改革阶段，合作社的功能与属性正处于不断革新的状态，一般情况下，文化程度和认知程度越高的农户，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越强，加入合作社的可能性越大。
3．农户家庭的生产经营特征。外出打工的人数越多（或在家务农的人数越少），劳动力供给则越少，农业生产经营越困难，农户越愿意参与合作社；农地面积越大，生产规模则越大，生产经营上则越需要合作社的帮助；农户的生产经验、专业化程度和专门投入越高，农业生产的外部性越高，加入合作社的意愿越高；价格波动越大，生产经营风险越大，农户参与合作社以规避风险的意愿越高。
4．农户对合作社的主观判断。农户主观上感觉合作社发展的越好，就越可能加入合作社；农户主观上认为合作社的发展越不依赖于政府，则往往意味着该合作社具有较高的独立性、市场性和合理性，就越可能加入该合作社。 表8变量说明
变量名称 定义
是否愿意 0=不愿意加入；1=愿意加入。
户主性别 0=女；1=男。
户主年龄 岁。
文化程度 1=小学及以下；2=小学；3=初中；4=高中及以上。
认知程度 共12个有关合作社的知识问答题，答对0~2者记为不了解，答对3~6题者记为有点了解，答对7~9题者记为比较了解，答对10~12题者记为很了解。0=不了解；1=有点了解；2=比较了解；3=很了解。
打工人数 人。外出打工人数。
务农人数 人。在家务农人数。
农地规模 亩。包括耕地、水面、鸡舍等。
生产经验 年。
专业化度 %。农业主营收入占总收入比例。
专门投入 0=没有投入；1=1000元以下；2=1001~3000元；3=3001~5000元；4=5001~10000元；5=10001元以上。
价格波动 1=变化不大；2=有时会有些变化；3=变化比较大；4=变化非常大。
发展判断 1=没什么发展；2=不太好；3=较好；4=很好。
财政要求 0=政府财政不支持也会参加；1=政府财政不支持也可能参加；2=政府财政不支持可能不会参加；3=政府财政不支持则不参加。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构建了农户加入专业合作社的意愿函数：
加入意愿=F（户主生理特征、户主认知能力及水平、农户生产经营特征、农户对合作社的主观判断）+随机扰动项。
由于因变量是二维变量（愿意加入或不愿意加入），本文则选取了Binary Logistic选择模型，表8给出了相关变量的说明。 （二）估计结果和分析
表9 Binary Logistic模型估计
变量 B Wald Sig. Exp(B)
户主性别 -1.219** 3.860 0.049 0.296
户主年龄 0.023 0.887 0.346 1.023
文化程度 0.180 0.521 0.470 1.198
认知程度 1.359*** 25.088 0.000 3.894
打工人数 0.472** 4.894 0.027 1.603
务农人数 0.341 1.641 0.200 1.407
农地规模 -0.020 0.338 0.561 0.980
生产经验 0.035 2.439 0.118 1.036
专业化度 0.025*** 8.380 0.004 1.025
专门投入 0.054 0.151 0.698 1.055
价格波动 -0.263 2.280 0.131 0.769
发展判断 1.174*** 18.788 0.000 3.234
财政要求 -0.963*** 20.083 0.000 0.382
常数项 -6.064*** 11.018 0.001 0.002
注：*、**、***分别表示在10%、5%、1%的统计检验水平上显著。
由表9的估计结果可以看出，外出打工人数、专业化程度、认知程度、发展判断等变量与农户参与合作社的意愿正相关，户主性别以及财政要求与农户参与合作社的意愿负相关。户主年龄、文化程度、务农人数、农地规模、生产经验、专门投入和价格波动等变量的估计参数不显著。
在户主生理特征的参数估计中，户主性别在5%的水平上显著，参数为负，这说明，女性户主比男性户主更倾向于加入合作社，这与预期相符。而户主年龄的估计参数不显著，这说明在不同年龄的户主之间，其加入合作社的意愿没有显著差异。
在户主认知能力及水平的参数估计中，文化程度的估计参数不显著，而认知程度在1%的水平上显著，参数为正，可见，农户对合作社的认知程度越高，对农民专业合作社越了解，就越可能加入合作社。
在农户生产经营特征的参数估计中，打工人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参数为正，可以看出，农户外出打工的人数越多，农户越倾向于加入合作社。专业化程度在1%的水平上显著，参数为正，可见，农户从事农业生产的专业化水平越高，其加入合作社的意愿越高。而变量务农人数、农地规模、生产经验、专门投入、价格波动都未通过参数显著性检验。
在农户主观判断的参数估计中，发展判断在1%的水平上显著，参数为正，可以看出，农户认为合作社的发展势头越好，就越可能加入合作社。财政要求也在1%的水平上显著，参数为负，这与预期相符，说明合作社越能脱离政府财政扶持而独立发展，农户就越愿意参加。
此外，表10还给出了未参加合作社的农户，他们之所以没有参加的主观原因。可以看出，在未加入合作社的158户农户中，31.6%的农户未加入是由于附近没有专业合作社，可见这是阻碍很多农户参加专业合作社的主要原因；23.4%的农户认为加入专业合作社对自己的生产经营帮助不大；20.3%的农户认为自己现在就搞得很好，没有必要参加专业合作组织；13.9%的农户认为主要收入不在农业，加入专业合作社的意义不大；2.5%的农户不相信这些组织能办好；1.3%的农户认为参加后会带来麻烦；另外，由于其他原因而没有参加专业合作组织的农户占7%。
表10 农户没有参加专业合作组织的原因
原因 样本数 比例（%）
附近没有农民专业合作社 50 31.6
加入对自己的生产经营帮助不大 37 23.4
现在就搞得很好，没有必要参加 32 20.3
主要收入不在农业，意义不大 22 13.9
不相信这些组织能办好 4 2.5
参加后会带来麻烦 2 1.3
其他 11 7.0
注：未加入合作社的样本数为158个。
四、结论与建议
现实中，农民专业合作社的作用已初步显现，它把从事同类农产品生产经营的农户联结起来，发展规模生产和专业化经营，有利于推进标准化生产，有利于保障农产品质量安全，有利于提高农户收入水平。
研究结论表明，多数农户已经意识到了加入专业合作社的好处，在农业生产经营过程中，处于相对弱势的农户更愿意参加专业合作社，随着农业生产专业化水平的提高，加入合作社以实现合理分工成为了广大农户的切实选择，此外，农户在考虑是否加入合作社时，其认知程度和主观判断在很大程度起到了决定作用。
对于那些没有参与合作社的农户而言，未加入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附近还没有组织成立农民专业合作社，二是他们还没有意识或感受到专业合作社的增收效果。基于此，我们认为，要提高农户的参与意愿以推动合作社发展，关键路径在于：
建立并实施“合作社培训工程”。目前，农民专业合作社负责人、广大农户和基层政府官员普遍缺乏合作经济的基本知识，有理由认为，这些人对合作社认知的缺乏和信心的缺失，是制约农民专业合作社发展的瓶颈。我们认为，“合作社培训工程”的重点是宣传和普及《农民专业合作社法》知识，并辅以介绍和推广合作社的成功案例。针对不少农户、基层干群对农民专业合作社认识不清、理解偏差的现状，“合作社培训工程”的实施有利于农户认知能力的提升、有利于农户积极态度的树立。
由扶持向服务，转变政府职能。县区和乡镇政府，要切实转变职能，由扶持转向服务。政府要通过宣传、媒介等方式，扩大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社会影响。引导、帮助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建立；组织协调与社会各方面之间的关系，如设立农产品绿色通道，促进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农产品顺利外销；加强对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指导；在积极引进资金与人才的同时，要着重在农民专业合作社中培养一批懂技术、善经营、会管理的带头人，要对其成员进行必要的技术、创业等示范培训，全面提高农民专业合作社的自我完善、自我管理、自我发展的能力。
参考文献：
[1]【德】Alfred Hanel：《合作社的概念和种类.合作社式的自助与社会结构变革》，马尔堡：马尔堡促进自助咨询合作社出版，1995年（中文版）。
[2]Cook，M.，1995：“The Future of U.S. Agricultural Cooperatives：A Neo-institutional Approach”，Ame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77：1144-1152.
[3]Torgerson，R.，Reynolds，B.and Gray，T.，1998：“Evolution of Cooperative Thought，Theory and Purpose”，Journal of Co-operatives，13：1-20.4.
[4]牛若峰，夏英：《农村合作经济组织发展概论》，《中国农业科技出版社》，2000年。
[5]孙艳华、周力、应瑞瑶：《农民专业合作社增收绩效研究——基于江苏省养鸡农户调查数据的分析》，《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2月。
[6]应瑞瑶：《农民自组织专业合作社的成长路径——以江苏省“泰兴市七贤家禽产销合作社”为例》，《中国农村经济》，2006年第6期。 |
